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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媽是男人?

何斯人

2009-09-05


   相信我這個題目有很多讀者都會莫名其妙,主要還是在於「阿媽是女人」乃路人皆知的道理吧?可是,也不知何故,現代的「阿媽」卻是老站到了男性的工作崗位上,那麼,這是否意味著我們已重返遠古的母系社會時代?還是「阿媽」已經澈底變為男人?

眾所周知房子本來就是為了居住而建造的,相信沒有發展商考慮建房子的時候,是專門為了照顧炒家而設!「阿媽」本來便是女人,房子本來便是用作居住用途的,相信讀者也不會認為這裡面有甚麼不妥?

現代女性大多能自食其力,充當著社會的一份勞動力,亦為家庭的收入作出了貢獻。然而「阿媽」並不因為同時具備了生產條件(不是生育條件)而改變了她的女性本質。同樣地,房子的投資價值大小亦不可能會改變其居住用途這種使用價值的樓房本質。

作為靠物業成交量來過活的我們,在追求成交量的過程裡,往往不經意地捨本逐末遺忘了房子的本來用途,卻經常錯把房子跟股票或純粹投資的事物來看齊,換句話說,都把房子當成了是100%的投資工具!

股票是一種百份之百的純投資工具,換句話說沒有參與其買賣也不會帶來甚麼風險或損失,這畢竟並非是屬於「衣食住行」裏的一項。記得斯人以往初踏足於金融業時,曾被一位外籍投資客有所啟蒙。當時我以英諺刺激他說:“Nothing venture nothing gain(意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他卻笑答說:“What about venture nothing lose nothing(意即「若然不入市又何來會招致損失」?)”

從事金融業務的人,都慣常以「虛擬投資」的方式來刺激客戶的貪婪,從而使他們真的去積極入市。投資客戶透過密集的交投,是盈是虧經紀都能從中多賺取佣金,這方面也跟地產經紀有點異曲同工。

至於甚麼是「虛擬投資」,那其實就是利用客戶「執輸行頭慘過敗家」的怕蝕底心理,每天收市後替他們結算一下那些並沒有真正入市的虛擬投資贏輸結果。客戶感受到每天都好像是在「執輸」似的,換句話說,在經紀每天的「疲勞轟炸」壓力下,不趕快入市,在感覺上是一種損失,這可並不是好受!一般客戶最終都會按捺不住,動起了真格而自動自覺入起市來。

我並不是「原教旨主義者」(即一切不可改動並要堅持原來的本質),生活在香港這種燈紅酒綠的資本主義社會,事實上亦不可能只堅持著事物的本質來生活。然而,本質始終是事物的核心定義,並不會因為存在其他的用途或屬性而把本質改變掉。正如有人把小老婆也帶回公司去當個甚麼樣的名義總經理,可是,小老婆的本質豈會就此而被改變?貽笑大方的牀第之情搬回公司定必累贅了正事!

無可否認,房子在資本主義社會亦有其商品價值的屬性。這種商品價值無異於投資股票的回報性質,而且在形態及內容方面都有著相當的一致性(當然差異性亦同時存在著),甚至簡單的說,彼此都是憑 ‘Buy low sell high「低買高賣」’ 的機制來獲利。

由於香港社會環境特殊且社會褔利保障亦不完整,加上通脹不斷,甭說是大老板,就算是初踏足社會的小職員,不能買樓的也會去碰碰股票的運氣,就算不了解通脹影響的也會不自覺地找點投資工具來好作對沖。有人說香港是「全民皆炒」的地方,在此背景下,其實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這類投資自保的社會價值觀,成為了一種深植於一般人腦子裡的文化。在這般價值觀文化的影響下,就算是很多地產代理界資深的行家都會不期然地把物業完全當成了如同股票般的投資工具!

把房子商品投資化來以扁蓋全的這種態度,不僅是本末倒置且更是危險的!雖然作為地產代理免不了會希望能通過交投量來多賺點佣金。但房子畢竟是用來住的,「低買高賣」相信只有炒家或投資者才真正有能力實際辦得到!事實上跟純粹投資的工具如股票等,房子的性質的確是存在著岐異的。

見低買究竟能不能見高賣?股票可以這樣做,而且亦必須要這樣做,這是投資理論的「原教旨」,否則便是忘記了股票的投資本質!房子有這一方面的投資屬性,如果站在純粹投資的角度上來說,絕對可以甚至亦應該是如此去做!

股票的唯一使用價值只是證明你在某個價位購進或賣出了多少某類股份及數量,除此之外,股票只是一叠滿佈密密麻麻小字及圖案的紙張,連用來書寫都不好用,剩餘的使用價值便差不多是等如零!

可是,房子的使用價值並不同於股票的使用價值,房子是用來住的(這點連小孩都不難明白)。我們鼓勵「低買高賣」的這種「完全炒股」意識,甭說意識好壞,就以實用主義的角度來看,實際上並非完全可行。

撇開專業投資者(或炒家)不說,因為他們只運用物業的商品投資價值而非居住使用價值,而且從數量和性質而言,他們都代表不了廣大的置業自住人士。自住者理論上亦可以「低買高賣」,我們業界常美其名曰「改善生活質素」,因為通過「高賣」,自住者可以理論上多賺了錢用來購買更大的房子,令居住環境質素有所改善。

不過,前提是自住者不可能跟投資者那樣,能夠主動地買或者不買,自住者顧名思義,買房子的主要動機在乎自住!換句話說,房價升天,投資者可以轉往投資其他東西去,自住者難道可以把房子賣掉然後暫住公園(或租房子)來靜候樓價回順再去「入市」(這兩個字並不適用於置業人士)嗎?不然的話,賣去舊房子後,拿著錢去買一間較大的來「改善生活」,這真的能「改善」嗎?除非是跑到烏魯木齊的騷亂中心區來搞類似‘Spread and Straddle’ 的投資買賣形式,否則在同一個地方,這邊廂升,那邊廂豈有不升之理?如果為「改善生活」而要多借些錢來做樓按的話,除了是按揭仲介能多賺些佣金好去改善一下他們本身的生活質素外,樓宇借貸者根本是毫無疑問地在「改惡」著自己的生活質素!理由很簡單,有借便會有還!




「阿媽」的確是個女人,亦不會因為懂得投資而變成了男子漢!明明是用來居住的房子,怎可以當作金、股、期貨(非指數類期貨商品也有‘maturity(即到期實貨交易日) ’)般動軋見利即拋?明明是用來投資的股票,難道我們可以說是用來當牆紙或者作點火之用嗎?

無論是聚焦不清或刻意模糊,其危險性對於地產代理來說,只會令客人跟自己離心離德,同時也讓自己的銷售定位模糊不清!

要推銷一件東西,必須不能離開其核心本質,本質不清的話,如何高明的推銷術也不過是建立在一個錯誤而脆弱的基礎上。

記得當年斯人在愉景灣替中原打江山時,競爭對手便往往拿愉景灣的物業來跟投資價值掛鈎,根本便忽略了愉景灣當時的客人為啥要把腳踏進去這個偏遠離島的本質目的。

我們能夠「後來居上」而取得優勢,其實道理相當簡單,只因我們清楚客人選擇愉景灣的本質動機,而對手只把物業當成了投資商品,亦把客人完全當成了投資(或投機)者而已!

事實證明了當時踏足愉景灣的顧客,一是手頭資金難以購買市區的房子;二是那裡的環境亦確實是相當地吸引(甚至寧願犧牲交通上的不方便)。憑我當時的實際體驗,確實鮮有客人會考慮到投資方面的價值(那兒是1983年的大嶼山大白、二白及三白灣),若論投資價值,當時愉景灣較之其他地區殊不吸引。換句話來說,當時購買愉景灣的人都只是抱持居住的置業動機,這種動機是以感性來作為主導的。

地產經紀以為可以像推銷股票或其他純投資工具那樣來作為銷售房子原則的話,基本上是失敗的!這便是對房子本質的概念模糊不清的結果。

房子如要「低買高賣」必須有如下的前提:如果是好運氣的話,置業者在市道好轉時剛巧又手頭充裕,又或者是加了薪升了職,又或者領了一筆不少的遺產,又或者家庭人口沒有增加,又或者家庭淨消費的人口反而減少(如老人家仙逝),又或者家庭成員都非常健康(免卻醫療負擔之虞),又或者兒女不用按年遞增生活及學習費用,又或者搬到甚麼地區都不會影響到生活及上班,又或者所住的房子剛好供滿了樓按的話…,這樣改善生活而搬往大一點的房子也就可以考慮了(當然還得必須考慮裝修費用的開支)。

不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專業的物業投資者並不會完全依賴借貸,相信從事商務物業代理或舖位的行家定必明白。眾所周知,靠槓桿比例(leverage)的「孖展(margin)」式投資,其投資回報率(ROI)往往是動軋高達數百個百份點,當然反之亦令投資者除了血本無歸外,更容易滑到了巨額債項的深淵!

如果是投資金融工具,經紀行都會要求客戶按時「補倉」,否則便有權代客戶「斬倉」止蝕,防止進一步的損失,這是以「孖展」投資的一般機制。

「投資」房子並沒有上述的機制,然而大多數買房子的人都希望能獲得最佳的樓按,最佳的意思便往往是指獲取最大按揭貸款的意思。一般初次置業者都會希望能獲得樓按比例的最大化,即置業只需付出一成或更少的本金,少量現金而能牽動整所房子,那就自然地形同於炒「孖展」了!

槓桿比例是把雙刃劍,市道上升的時候由於槓桿比例的作用,本金投資的回報比例如前述可達百份之幾百!然而當樓市大幅回落時,那少少的槓桿「押注」往往令這種「押注者」出現負資產的情形。如果同時擁有超過一件物業而又以如此槓桿方式「擁有」的話,那便更加脆弱,因為這就是‘Over trade’ !

雖然負資產出現,房子擁有者還需繼續每月負擔原來按揭的還款數目。如果真有需要在這時去賣樓的話,那不僅拿不回本金,更要拿出額外的現金來贖契,這種情形在97後的幾年裡屢見不鮮,亦是當時破產潮的主因!

投資價值當然是房產的屬性之一,而且更是屬於一種上層架構的「升華」表現,然而任何「升華」都不能夠離開產品的基礎本質,對房產來說便是其使用價值。

使用價值所引申出的一系列與使用者的關係如果不先去解決,產品的上層價值也就無法有所惠及。如果推銷者執意只著眼於其上層價值的內容(如「高買低賣」等投資方法),其推銷也就變得失去了基礎而陷於迷失!

媽媽就算跟爸爸一樣到外面去工作,女人的本質仍舊不會改變,房子就算可以跟股票那樣「低買高賣」也並不代表其使用價值及相關本質可以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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